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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考察点之间距离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,顾骄将疗愈仪送到费云函手里,回来时天色差不多全暗了,他率先洗漱完毕,眼疾手快地钻进房间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。后面正要进门的沈月卿:“……”
他敲了敲门,门口溜出来一条缝,钻出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,“怎么啦?”
沈月卿掌心按在门把手上,“今天不一起睡?”
顾骄略显心虚地把视线撇到一边,“呃……我、我最近想一个人睡,月卿你去隔壁睡好不好?”
“为什么?”
之前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快一个多月,怎么回家之后顾骄倒忽然变得独立起来了?
“不为什么呀。”顾骄慢慢缩回脑袋,“这里是我母星嘛,我都这么熟了,自己睡一间房也不奇怪吧?其实没什么好怕的,一个两个都是睡,总之就这样,月卿晚安,好梦!”
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有多奇怪,嗖地一下就不见了,门把手迅速拉上,过了一会儿,里面传出轻微“咔哒”的上锁声。
沈月卿在门口站定,等了一会儿,见顾骄确实没有要开门的意思,看样子他今晚铁了心要自己睡,于是盯了紧闭的房门一眼,转身离开了。
好在小院房间众多,白天时符晓都带人布置好了,不愁找不到睡觉的地方。沈月卿挑了个离顾骄房间有点远的屋子,很快也进屋休息,最后一盏灯关上,小院彻底被黑夜包裹。
夜色渐沉,万籁俱寂,院里静得仿佛能听见月光在地面上流动的声音。
后半夜,沈月卿的房门在黑暗中无声开启,沈月卿从里面出来,穿戴整齐,发丝不乱,窗外透进朦胧的月光,轻纱般笼罩在他沉静的面庞,眼中清明一片。别说睡觉,他似乎连床都没躺下去过。
他无声无息来到顾骄房间门口,里面静静悄悄的,连一丝呼吸声也听不见。头发丝粗细的猩红触手缓缓探出来,游丝般伸进锁孔。左右摆动几下,轻而易举打开了反锁的房门。
门板慢慢敞开,不需要开灯,沈月卿的视线准确投向黑暗中的大床,被子揉乱成团,里面却空无一人。
床上堆着换下来的睡衣,伸手一摸,衣服上还带着余热,显然它的主人刚离开不久。
这么晚了,顾骄独自一人会去哪里?
答案很明显,沈月卿将一切恢复原样,退出房间重新锁好门,转身向外走去。
圣林医院顶层,病房内亮着微弱的夜灯,淡淡辉光勾勒出金属仪器的冰冷轮廓。
一个身影在病房外徘徊许久,最后屏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来到病床前,顾骄心情沉重,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庞。哥哥瘦了好多,原本轮廓分明的脸颊微微凹陷下去,面色也变得苍白,张扬的红色短发长长了一些,奄奄地散在枕头上,失去了曾经耀眼的光泽。他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,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病容。
“哥哥……”
顾骄的喉咙哽了哽,眼前人的面容开始扭曲模糊,比起白天时远距离的窥探,如今走近彻底看清楚之后,他才能真切体会到自己到底给顾念安造成了多大的伤害。
哥哥以前是多么肆意潇洒的一个人,却因为自己,再也不能开车在辽阔的大路上疾驰,而是被困在这方小小的病床上,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重新站起来。
“哥哥……对不起。”
泪水越积越多,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,顾骄跪坐在病床边,每眨一次眼,就会有更多的泪滴连珠串似的往下掉。他颤颤地握住顾念安的手,万般小心,像是在碰一块满是裂痕的碎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