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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直很不想承认,但事实就是,他前世过早地给自己设定了一条人生轨道,并且偏执地要求自己必须达到,故而有一阵子完全无法接受意外偏航。
但要真谈论起那个未来,也未必真有多喜欢。
他努力工作的初衷,一个是享受钱权带来的快感,另一个则是为了有能力去体验所有感兴趣事情。
即便病倒了,他在业内也依然有相当了不起的地位,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财富自由,只是和一开始的预设有所偏差。
可迟轲不是输不起的人。
后来他早已看开,允许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降临在自己身上,比如死亡。
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,不过他接受了遗憾的存在,也就像是没了遗憾。
接纳与释怀很难,他做到了。
偶尔出现的回忆比起不甘更像对过去叹息。
重生后他也经常想到死亡,但哪怕最开始逃避的日子,也没有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不安。
和冷老爷子聊天的时候,他以为自己害怕病情复发是怕有什么来不及去得到。
冷静下来重新思考才意识到,他居然是在害怕死亡本身。
这种念头的出现绝不是因为那些已经想开的过去,而是有了新的未来值得期盼,一个强行挤到他身边的未来。
不想走上辈子的短命路,是因为舍不得。
那股不安源自对某个人的不舍。
不满足于一年、十年。
他想要几十年、一百年……甚至虚无缥缈的生生世世。
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悄无声息在心底扎根,肆无忌惮地疯狂生长,后来一度超过了他的掌控,以至于反应过来时,早已欲壑难填。
他当然是自由的,这和冲破性的欲望并不冲突。
不过是他太过贪得无厌,两者都想要,于是放任自己去索取对方毫无保留的爱,不给后路。
迟轲动了动手指,冰凉的指关节摩挲过纪谦的脸颊,逐渐染上暖洋洋的粉色。
他倚在纪谦的颈窝,半眯着眼,轻声道:“跟我保证,你在我这儿永远没有秘密。”
纪谦投过去一抹视线,看到被他呼吸撩红的锁骨皮肤,嗓音低哑:“我现在有个秘密,你要听吗?听完我会向你保证的。”
是之前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事?
“出于礼貌,我其实应该建议你再考虑一下。”迟轲一脸坦荡,“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就不跟你客套了。”
“哎,哪有你这样光明正大耍无赖的。”纪谦笑了声,偏过头,在那截手腕脉搏处落下轻吻,喃喃道,“听起来可能有点神经病……”
他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:“迟轲,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。”
“……”
车内骤然陷入一股很微妙的寂静中。
纪谦等了好久没等到回应,心道不会真被当成神经病了吧?
他鼓足勇气低下头,却错愕地张开了薄唇——
迟轲安静看着他,眼周是微不可查的浅红色。
不仔细看的话,和平时没什么区别。
可这情况出现在迟轲身上就很匪夷所思啊!
纪谦连忙把他抱得更紧:“你怎么——”
“为什么穿书?”迟轲向来薄情恹懒的瞳孔有些许颤抖,“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?”
嗓音干涩得紧,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多不对劲。
纪谦一时间哑然无声。
继而轻轻抽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