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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哗! ”牛皮袋包裹的水囊, 猛地被戳穿, 冰冷的积水飞溅。触感冰凉。
时书往前一跳, 鞋子踩着湿滑的水, 险些跌倒, 越过石头再往前跑。
旻人的残兵正在向音昆汇合, 时书喊道: “站住! 站住! ”
一道圆窗假山遮住视线, 音昆岔入进去, 在竹林影子中绕开远路。时书拨开树叶追赶而去, 顺着火光, 音昆正在狭窄道路之间穿行。
绕进去, 院子里放着大罐小罐的油桶, 横七竖八倒满僧人与读书人的尸首。血淋淋的惨状, 让人呼吸一窒。
鹤洞书院的明堂, 儒宗木塑垂下眼, 俯瞰宇内, 诸佛雕塑如锦上添花, 幛幕被一阵阵狂风掀起,香火阵阵——那一大罐一大罐的油桶, 正是供奉文脉的灯油!
音昆站在高台上, 正抓起烛台。时书几乎想也没想, 追赶着扑了上去。
“哐! ”供奉果盘狠狠砸在人的颅骨, 时书喊道: “还想点火? 去死吧你, 去死! ”
随即, “彭! ”时书被一脚踹离了高台。衣服猛地一紧, 一股巨力把身子往地上掼, 头狠狠撞在石砖。时书全凭本能, 抓起地上的碎瓷朝音昆的脸上扎。
音昆躲开, 再拿烛台。
时书抓起古董往他脑门砸, 手指再剧烈发抖, 肾上腺素飙升, 一切都被解放, 只有想杀人的冲动。并不陌生, 和在跑道上一样, 生命在追逐着本能。
“你休想放火, 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, 你去死——”
“哗”时书将手伸到烛台的热油中, 一把掐灭了烛火, 音昆怒极反笑: “狗杂种, 留你的狗命,你还找死? 不跟着你哥哥当你的王公贵族, 跑来这里干什么? ”
时书胸口一闷, 被拽住衣领狠狠攒出去, 脊背顿时传来剧痛。浑热汗疯狂溢出, 护卫到了, 音昆夺过火镰, 一边走到帐幔后一边点燃火。
时书压抑了几个月的怒火释放: “我来干什么? 我来取你的狗命! ”捡起地上的刀, 再追上去。
音昆出了院子, 旻兵分散在各处, 都准备放火, 宋思南和护卫正在到处阻拦。
音昆急于走, 被时书拽着衣领, 翻身将他摔倒在地。时书想也没想, 扑上去一口咬在喉咙, 音昆拽时书的头发: “打架只知道这一招? ”
时书褐色的眼眸瞪圆, 眼睛沾满鲜血, 抓起石头朝音昆头上死命一砸。
砸完之后, 时书头晕目眩。
——他从来没跟人打架下过死手, 致人于死地的打法, 奔着要杀死对方的暴力。
但几个月来, 压抑的情绪一直沉郁, 包括子涵, 想起他们, 时书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。
时书用尖锐的石头往他身上砸, 被躲开, 音昆死死掐着时书的颈项。时书猛地用力掰开他手指,力气之重, 竟然把音昆按在了地上。时书嘶哑着嗓子说: “你一定要死得很惨很惨, 你去死, 去死! ”
“滚! ”
音昆翻身一脚给他踹出去, 朝院门外狂奔。时书脑子里只有追杀, 跟了上去。
书院内人来人往, 脚步匆匆, 音昆窜入人群。有部分地方失火, 所幸来了将士们正在救援。书院的台阶, 文墨, 屋檐吊斗, 千间院落, 白墙后的菩提树, 时书一边往下跑, 光影便在身后退散。
音昆失心疯了似的, 手里握着火镰, 一路狂奔烤火: “我要把这里都烧了, 全都烧了……你们一个都活不了……”